“风吹雨打老城圈，横街竖巷大棋盘，青砖灰瓦四合院，鸽哨悠扬满蓝天。”随着男女声伴唱哼鸣出北京曲剧标志性的音乐，舞台上展现出一幅充满旧北平时代烙印的生活画卷。斑驳的光影配上石狮子、门墩儿、屋檐、瓦当等众多老北京四合院建筑元素的艺术堆叠，一下子便将观众带到了那个特定年代的特殊情景。

2022 年 7 月 5 日、6 日，由北京市曲剧团创作演出的北京曲剧《北京人》，作为北京演艺集团第八届“五月演出季”的参演剧目，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的中剧场精彩上演，在充分体现出“新京味儿·新经典”的演出季主题的同时，也为因疫情而沉寂月余的首都戏剧舞台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北京曲剧《北京人》舞台布景照

要帐的伙计边舞边唱，前来催债

 “北京人”曾是自由的、敢爱敢恨的

江泰向考古学家袁先生卖弄自己对美食的见解

 曾皓不肯放走愫方，需要她时刻的照顾和陪伴

话剧《北京人》是文学家、戏剧家曹禺继《雷雨》《日出》《原野》三部曲之后的又一创作高峰，创作于 20 世纪40 年代初，描写了一个旧中国封建大家庭走向衰落过程中祖孙三代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展现了封建礼教下被扭曲的人物命运。

北京市曲剧团以表演老舍为代表的京味儿作家的作品见长，选择把风格迥然不同的曹禺话剧作品移植到京腔京韵的北京曲剧舞台，是有相当难度的尝试和挑战。北京曲剧《北京人》曾于 2002 年作为中国戏曲学院首届北京曲剧本科班的毕业大戏创作排演，并于 2008 年 5 月正式对外公演。由剧作家王新纪改编剧本，中央戏剧学院导演艺术家鲍黔明担任总导演，作曲家戴颐生作曲。2021 年北京市曲剧团复排该剧，演员集合了该剧的大部分原班人马和毕业自中国戏曲学院 99 级、08 级北京曲剧表演班的众多优秀中青年演员，其中王玉、周凌云饰演愫方，胡优、单斌饰演曾文清，陈虹菁、颜瑾饰演曾思懿，李相岿、彭岩亮饰演曾皓，李永德、鲍明明饰演江泰，秦玮莉、曹津歌饰演曾文彩，洪嘉利、张慧颖饰演瑞贞，金龙、刘鹏坤饰演曾霆。

租客袁圆与曾霆嬉戏玩耍

 心灰意冷的曾文清又抽起大烟，被父亲曾皓撞见

曾文清收拾行囊，离家去找生活的出路

 曾文彩安慰父亲曾皓不要为钱的事情担心

债主堵门，一家人围在老太爷曾皓周围一筹莫展

剧中展现了两种不同语境下的“北京人”，一种是古生物学家研究的对象，发现于周口店龙骨山的人类的祖先——北京猿人，是“当初的”北京人，是要爱就爱、要恨就恨、要哭就哭、要笑就笑的自由活着的人，没有虚伪、欺诈和人吃人的礼教约束，是非常快活的。还有一种是以曾家为代表的上世纪 30 年代的“现代”北平人，他们怨天怨地、愁死愁活，生活在蹉跎里，不敢哭不敢笑，像活死人一样囚禁在腐朽破落的老宅院里苦苦地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北京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引人深思。

话剧《北京人》的第二幕中，曾家的女婿江泰有一大段精彩的贯口“报菜名”，每每成为当晚演出赢得观众叫好的“核心台词”，也常常作为台词训练收录进表演艺术院校的教材当中。

相比于话剧版偏向群像式的平均展示，北京曲剧《北京人》将更多笔墨聚焦于愫方这个人物的成长上，这也是符合原作者曹禺的本意。

该剧原作者曹禺曾在《关于 < 北京人 > 的写作》一文中对该剧进行了作者个人化的阐释和解读 ：“有人曾说《北京人》是作者唱出一首低回婉转的挽歌，是缠绵悱恻的悲剧，是对封建社会唱的一首天鹅之歌。这些说法我都不同意。我觉得《北京人》是一个喜剧，不少人死了，但却给人一种生气勃勃的青春气息，所以是喜剧。”

愫方安慰瑞贞忍耐生活中的不幸

愫方畅想心上人曾文清

曾皓为自己准备的寿材被债主抬走，曾皓痛不欲生

 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愫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畅想

而在以往的舞台演出中，除了江泰这个略带喜感的人物之外，极少能看到欢快的喜剧元素。北京曲剧版《北京人》独具匠心地把向曾家讨债的一段简单的过场戏，变成了一大段载歌载舞的“要账歌”。

这段音乐轻松活泼，众位手持算盘的要账人的表演也滑稽俏皮，其中还借鉴了不少戏曲丑角摇头晃脑的程式动作，令人不禁捧腹。

可以说，这是话剧舞台也不曾做到的喜剧元素的突破。但是虽然有作家本人对该剧喜剧特性的表述作为加持，北京曲剧《北京人》仍有待更多观众的检验和岁月的进一步打磨。如能将剧中蕴含的忧郁婉转和悠扬莞尔更加完美地融合，相信定能成为首都戏曲舞台上的一道别样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