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胜金衣美,甘逾玉液清。”这是宋代诗人苏轼赞美柿子的诗句。金秋时节,是柿子成熟的季节,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柿子就会登上小城里水果店的货架,被店主大肆吹捧 :甜如蜜糖,脆如雪梨。我也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告诉我家里的柿子能吃了。
果不其然,当第一茬柿子飘香的时候,母亲的电话如期而至,她在电话那头很兴奋地说 :“家里的柿子树今年结的柿子又大又红,你最喜欢吃柿子了,抽个时间回家吃吧,保你吃个够。”我装作很惊喜地说 :“是吗?那我一定要回家尝尝。”母亲很开心地笑了,一叠声地说 :“好好好。”
母亲总是这样,每到一个时节,都会打电话告诉我,家里什么青菜能吃了,都是城里人说的原生态的,什么水果成熟了,都是应季的上市货,尝个鲜,末了再叮嘱一句 :“回家吃吧。”其实,作为农村长大的我,从小就对原生态习以为常,家里产的水果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相对于母亲口中的这些,我更喜欢反季节的蔬菜和热带水果。母亲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要把她认为最好的留给我。
每次回家,母亲都会高兴地忙这忙那,给我准备一堆好吃的东西,刚脱了壳的新米、挂着露珠的青菜、现宰杀的鸡鸭、新炸的丸子,大包小包装满一后备箱。每当这时,母亲的笑容就格外灿烂,隔着车玻璃,反反复复地交代着:“丫头,吃完了就回来拿,家里多的是。”没等我回答,母亲又说:“想吃啥,跟妈说,我多种些。”我敷衍地答应着:“哦哦,好的。”
直到有次跟姐姐聊天,姐姐说 :“你知道吗,因为你爱吃那些东西,妈对它们都是存了感激的。”我问:“为什么?”姐姐说 :“因为你可以常回家呀,你没发现咱家的地里种的东西花样多了吗?”细想,还真是。记忆里,我家地里常种的不过是大众蔬菜,白菜、萝卜、芫荽、小葱,这几年又陆续种植了空心菜、生菜、豌豆,还有我顺嘴一提的西兰花,母亲都当成很重要的事去做,不会的就跟着人家去学。
这之后,我便会主动给母亲打电话,问家里有什么能吃的了吗?我回家去拿。母亲每每接到我这种电话,都格外欢喜,忙不迭地应着 :“有有有,可多啦,苦菜正嫩呢,葡萄下架了。”如数家珍。
周末休息的时候,我带孩子回了老家,远远地就看到高出院墙一大截的柿子树,红艳艳的柿子压弯了枝条,儿子蹦蹦跳跳唱着新学的童谣 :“柿子红,柿子黄,柿子长在柿树上……”
母亲站在大门口等我们,手里捧着两只柿子,红灯笼般饱满。她说,“你爸从树上刚摘的,甜着呢。" 我接过柿子,咬上一口,赞叹着 :“还是咱家树上结的柿子好吃,比外面卖的甜多了。”母亲笑着,满脸幸福。
我贪婪着吃着柿子,吃着母亲做的饭菜,万分欢喜。这一蔬一菜、一瓜一果俱是我与母亲间的链接,裹挟着浓浓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