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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谷石出 凿声千年
作者:文·图 / 杨金凤
来源:《旅游》杂志
发布时间:2022-12-01 21:34


青石秘藏青山中,亘古年轮孕育成 ;贵为世间无价宝,皇家庶民皆赋情。明清时期 , 京城宫殿、王府、显贵宅院、帝王陵墓、寺庙建筑中,很多采用石府石为原料。石府石采集加工技术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

我在京西石府村流水沟中多次行走,与山中石匠促膝交谈,不由对这西山之宝有了别样的留恋。当清水倾洒向青石的时候,便能看到那一抹抹淡绿晕染开石匠们的年轮,一代一代……

第四代传承人高阳制作(靳建龙提供)

法海寺药师殿修缮使用石府石 摄影:杨金凤

范德安撰写赞石府石文,并书法。高雨云用石府石雕刻。(高雨云提供)

高雨云(靳建龙提供)

燕山脚下石府村,蕴藏着一种石头,当地人称为石府石小青子。青石颜色多为豆青色,硬度高,质感细腻,结构紧密,具有抗压强度大、坚固耐久、不易碎裂、不起层、适合雕刻等特点,适用于建筑基石和石磨料,于是先辈们将这些青石广泛用于京城建筑的石料和民用器物的制作。

石府村位于福寿岭西北,北靠黑石头,西傍五里坨,翠微山横亘于东,仅1.1平方公里,是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村分为上石府和下石府,东高西低,三面环山,有揽龙山、象鼻子山,环山有潭峪沟、大鱼沟、灰岭沟、龙门池沟、流水沟、南豹沟等山谷,石府石就出产在地势险峻的流水沟。

石府村石料厂大门上有一副对联采得深山稀世宝,掘出大地罕见材,这是石府村的石匠们对自己村里青石的赞美。厂长高雨云说,石府村采集的石材用于卢沟桥、故宫、颐和园、恭王府、香山勤政殿、承恩寺、慈善寺、法海寺、长春寺等工程的修建与修复,产品有街条石、腰线石、石磨、石桥栏板、石桌石凳、石狮子等,大石材重达几十吨。

高雨云参与恭王府修缮,此条石为是石府石。(高雨云提供)

高雨云参与故宫假山修缮(靳建龙提供)

高雨云用石府石制作的小磨盘。(杨金凤拍摄)

石府村的石匠从事的石活在古建筑艺人行业中属于石作,是古建的行当之一,分为大石作和花石作。石匠们身怀绝技,精于鉴别石料,根据石料特性进行开采加工。加工石料的传统工具有剁斧、大锤、花锤、錾子、楔子、剁子、哈子、刀子、锯子、尺子、墨斗等。根据加工方法又分为打糙用具和细活两种器具,具体分为劈、截等,其中石雕石刻的活路由花石匠来完成。

石府村的青石经科学检测是全国石磨材料的第一名,放射性物质含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旧时,石府村人采石加工石材是生存方式之一,出现了一辈辈的采石、加工石器的石匠。清末、民国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村里的老石匠有牛连黄、牛连仲、牛连富、牛连贵、牛麟、牛旭、高永江、高琪、高戎等。他们做过天泰山冯玉祥将军的石刻,参加过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兴建,维修过中南海里的建筑等诸多北京的建筑。

任广录是该村的第二代传承人之一,他曾经在天津开石头铺,其石工手艺远近闻名,尤其精于凿活、透活和圆身的浮雕细作活路,能雕狮子、凿柱础、打石抱鼓。清末,任广录的石活儿样品参加过我国南方举办的展览会。民国年间,法租界的一位使节进了石头铺,看到任师傅的手艺活,赞不绝口,这位使节问任师傅能不能做个天坛模型,任师傅让他一年后再来取。一年后,任师傅将天坛模型造了出来,比例精确,造型美观。

石府石采集加工技艺传承人,高雨云师傅 牛连贵石作。(左)(吕品生拍摄,杨金凤提供)

石府石采石场(石景山文化馆提供)

石府石雕刻的佛像(靳建龙提供)

石府石村采用石府石制作的井盖。(杨金凤提供)

第三代传承人牛连贵,祖籍石府村,在京西是出名的巧石匠,他参与雕刻了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浮雕,慈善寺冯玉祥将军题字的摩崖石刻勤俭为宝,老古城村在妙峰山的立碑。他 13 岁时从石府村前往天津找任师傅拜师学艺,按照行规要学习三年零一个节气,任师傅却让牛连贵多学了一年。牛连贵悟性高,手艺好,师傅把看家的本事都传给了他。牛连贵出徒,缘于他师傅揽的一个棘手活儿,给一个太监刻碑文。碑文出自名家之手,字特别好,所以对刻写的要求很高,师傅说 :你要刻好了这个活儿就出徒了。牛连贵全身心投入石刻中,漂亮地雕刻了碑文。他的部分石活样品还有留存,如梳妆台、狮子等,显示着老石工的高超技艺。

第四代传承人高雨云,石府村人,跟表大爷牛连贵学习石头开采、石匠手艺。

高雨云是位非常用心的石匠,他一直遵循罗哲文教授说的 古建没有现在的建筑图纸,只有样式,就是固定的制式,很科学也很严谨。他也是位非常有情怀的石匠,他在石料厂开了个文化沙龙,常会有北京的民俗、地理、技艺、书法等专家前来研讨、创作,其中前石景山区书法协会主席范德安先生为石府石撰书石府山中宝,青莹碧玉石。大内陪天子,卢沟化群狮。有井皆力助,无人不碾食。古刹建神殿,园林筑荷池。谦谦登大雅,憨憨任微职,侍奉无贵贱。丹心美如诗。

高雨云将技艺传授给了儿子高阳,他是第五代传承人。高阳坚韧不拔地传续石府村的石匠技艺,还到曲阳石刻艺术学校学习石雕,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高阳在做古建青石修复的同时,还进行石雕艺术创作。高雨云的女儿则负责古建图纸等工作。

石府石石砚(靳建龙提供)

石府石用于修缮卢沟桥(杨金凤摄影)

石府石制慈山寺香炉(杨金凤摄影)

石府石制作慈善寺内石碑(靳建龙提供)

采石技艺仅是石匠的技能之一,更重要的是把石料配置到传统建筑上,不论是规矩的四合院,还是宫廷寺庙的大殿,游廊下的地面都要按着制式比例进行下料和加工。高雨云说 盖四梁八柱的瓦房也有特定的制式,碰上个大地震,柱子往里收着劲,大梁和柱子连接得结结实实,晃不倒,动静大了,屋瓦顺坡溜,砖墙往外塌。所以唐山大地震的中式老房屋,很少砸死人的。其实铺路做台阶的青石板,也有规矩。石板上有细细的直纹,术语叫刷道儿,制式规定的是宽五窄四,指的是一寸间距刷的道数。有了这些纹路,遇雨不积水。好石匠刷道儿的活儿,讲究是穿着老北京千层底布鞋走个来回,不湿鞋帮儿。

1986 年,北京市政府专门成立了卢沟桥历史文物修复委员会,发起保护古桥,恢复古桥原貌的活动。对古桥的望柱、栏板、地袱、桥面、华表、石碑等风化部分实施保护性修复。以前卢沟桥上就有石府石,古建筑家们都知道石府村的小青子好,于是高雨云接了供料的单子,他带着人取石料,粗加工,装车运到工地。

卢沟桥的供料工程后,高雨云更加坚定了师傅关于古建是有制式的教导。他不再满足于只给古建修复提供毛料的业务,承接了北京众多古建筑的修复工作:香山勤政殿五六米长的台明坐、圆明园湖边的护坡青石、颐和园的几座拱桥、法海寺的藏经楼等。

当下,以高雨云为代表的石府村石匠们,并没有遗失祖先的传统采石和加工技艺,他们将技艺进行录制后存档。

如今,担负着古建修复任务的青石厂,为保护环境,只用以前采的存料。石府村的石匠们在京西山谷之中,默默承传着祖先留给他们的宝贵财富。

Tips

地址 : 石景山区模式口大街 164

时间:900-11001400-1700(进入需符合防疫条件,电话可预约)

电话 13683572388

石府石制作的古城村秉心圣会石锁(陈尚彬拍摄 )

用石府石修缮故宫建筑(高雨云提供)

用石府石修缮卢沟桥。(高雨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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