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光里,从司里街穿行而出,以一段花砖窗的城墙为界,隔开了大街高厦与车马的喧嚣,这厢正是泉的世界。泉的英文叫做“Spring”,从地层跳跃奔涌到阳光下的泉,和万物复苏喷涌活力的春,真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顺台阶而下,看到黑虎泉群呈现在眼前,情不自禁地感叹大自然的慷慨:济南,不愧为“泉城”。龙吟般的巨响从三个虎头喷涌而出,这便是有名的黑虎泉,泉水冲过地下岩层的重重阻碍,打破冬的沉闷,似乎汇聚了太多语言。白石泉、五莲泉、九女泉、玛瑙泉和那些不知名的泉,都用或清亮或急促的声音遥相呼应,一时间,如飞珠溅玉,叮淙入耳,泉水打着招呼涌出,快活地滑入环城河,呼朋引伴地顺流而去……
春来了,沿岸的柳树最先得到讯息,枝头嫩黄的柳芽和泉畔的迎春花轻轻耳语,水畔氤氲的雾气让花朵瞬间饱满起来,玉兰芽苞也笑了起来,向大地发出春的邀请。这份得天独厚,自然是近泉水先得的灵气。
在泉边驻足,可以俯下身,用好奇或欣喜的凝望感受来自泉的问候:绿油油的池底,一个个晶莹的气泡如珍珠般飘飘摇摇升上来,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倏而,几条细细的小红鱼从碧绿摇曳的水草和泉池底部的细沙里穿过,鱼翔浅底,清澈的泉水映着天光。这一瞬不禁让人想起泰戈尔来到济南吟诵的:“我怀念满城的泉池,它们在光芒下大声地说着光芒。”
假如在春日正午的阳光下来到泉边,池底看似碧绿的水草,接近水面的部分还会反射阳光成为金色。环城河边柳树的倒影,也在那一霎天光里奇妙地化身成水面的金柳;一条游船走过,穿过金柳的倒影,揉碎了又逐渐恢复,像一幅奇妙的油画。此情此景倒更契合徐志摩的诗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