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锵”，喧腾的锣鼓声在村头响起。“龙灯来了！”先是小孩兴奋地奔走，紧接着大人也纷纷走出家门，整个小山村沸腾起来了。

这是小时候故乡正月里常见的一幕。我的故乡湖南省茶陵县梯垅村，是湘赣之交的一个边远小山村，过去每年春节，都有龙灯闹正月的习俗。给邻居和亲戚朋友拜完年，便组织起龙灯队伍，走村串户地给周围几个村拜年。那时乡亲们没有太多可娱乐的项目，故而观看龙灯表演，可以算是正月期间村中最大的乐事。

一有龙灯队伍过来，村头便响起了激烈的鞭炮声，接着由本村执事（多为德高望重长者）上前抱拳作揖表示欢迎。然后由他引路，带领龙灯队伍挨户拜年。当然这路线他心里早已规划好了，由村头最近那户人家开始，要一户不落地串联起来，而且中间不能折返，一次性走完所有人家。

往往龙灯还没过来，主人就在自己屋前早早等候了。一见高举着的龙头出现眼前，立马点燃手中的鞭炮，在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中，龙灯进入大门来到大厅神龛前。龙头点三下，算是对主家行礼，随后龙头左右游走前后穿行，龙身上下翻滚来回摆动，霎时间，只见大厅红光闪闪，眼花缭乱。当舞龙至精彩时，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叫好声，主人也不失时机地燃起一挂鞭炮，向着大厅中央扔去。主人越是放鞭炮，越是表示欢迎，故而哪家鞭炮燃放越多，舞龙表演时间就得越长，当队伍离开时，主人又是点起一挂鞭炮欢送。

点燃的鞭炮，或是挂在龙头和龙身上，或是落在舞龙人脚下，炸裂的碎头四溅，这很考验舞龙人的功夫。他们既需要配合队友，将一条龙耍得活灵活现；又需要施展闪转腾挪、穿插躲移等身法，避开弹向他们的碎头。即便如此，几番下来，他们手背和脸颊都有碎头留下的颗颗红点，彩纸绘制的龙头也被炸开了好几个洞，能见里头的竹骨架，可是他们一点都不恼，依旧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