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在草木间,合起来就是“茶”。在爱茶人心中,冻顶乌龙茶清新典雅,回甘悠长,堪称“茶中圣品”,产自我国台湾地区南投县的冻顶山。此地山林陡峭、云雾缭绕,山上的青心乌龙茶树便是制茶原料。相传,茶树栽种于清代咸丰年间,是当地一位名叫林凤池的书生从福建的武夷山带回,经过多年悉心培育而成。北方昆曲剧院以此为灵感,创作新编昆剧《人在草木间》,以婉转的昆腔雅韵,生动演绎出这段跨越海峡两岸的茶文化交流佳话。

以茶为媒 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在草木间》遵循古典戏曲“一人一事”的原则,以男主人公林凤池为主线展开全剧。林凤池乘船从台湾去往福建,在风暴中幸存,被小丐童救下精心照料。舞台上,林凤池身着一袭青衫出场,扮相俊朗、气质儒雅。演员翁佳慧师从“昆曲第一女小生”岳美缇,她用宽亮的唱功和真挚的表演,成功诠释出了林凤池个性中的“痴”:既痴于茶,又痴于情,更痴于志。

佛殿里,菩萨像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林凤池回忆起爹爹的嘱托:“凤池儿,事再难也不能辜负乡亲们的重托。”林凤池家在冻顶山,祖辈开荒种茶,他向小丐童诉苦:“都因为茶种质弱,空费了三代艰难,更有那制茶技艺粗浅,毛茶涩口,焙火成碳……我要面圣……赐几粒茶种把小民命延。”小丐童听后赞叹“这才是侠肝义胆”,灵动的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

几日后,林凤池被邀到茶楼,茶博士殷勤接待。不多时,一位身着桃红色衣裙的丽人翩然而至,献上精湛的“茶百戏”表演。林凤池发现这女子竟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小丐童。小丐童其实是茶博士的表妹,本名金捃梅,是当地茶农之女,为躲避恶霸求娶才乔装改扮,说起身世:“自幼随父亲种茶制茶,翻烂了《茶论》《茶经》,梦里有陆羽提点,领略了草木精神,点茶分茶家传技,宋元明清代代茶人。”

得知金捃梅是世代茶人,林凤池下跪请求“惠赐些好茶种和制茶经。”金捃梅见林凤池诚心求茶种,且初见时便一见倾心,她不禁感叹“他屈膝跪拜为乡梓,俺窜身草莽逃婚姻,泪眼相看,都是苦命人……莫非是天降姻缘,赐我个如意郎君。”为试探林凤池的诚意,金捃梅让他进京考取功名。但林凤池一再苦求她相助访茶,说出“如今得遇神仙姐姐,俺不见皇上也罢。”她确认了眼前的人是“痴公子语直心直,傻书生情专意专”,才下决心与林凤池携手同行,说道:“你我且假定婚盟回乡去,向我爹爹求学茶艺,再伺机求取茶种。”金捃梅扮演者朱冰贞先后拜师昆曲表演艺术家胡锦芳和北方昆曲剧院院长杨凤一。她嗓音甜美、身段婀娜,将活泼而坚毅的少女演绎得活灵活现,兼具古典韵味与现代风采。
行当是戏曲特有的表演体制,在昆剧中又称为“家门”。近代昆剧的角色“家门”分生、旦、净、末、丑五大类。林凤池的唱腔中,既有巾生的温柔缱绻,也有小冠生的硬朗庄重。金捃梅主要以端庄清雅的闺门旦应工,小丐童形象融合了作旦(以做功表演为特色、可扮演男性少年的旦角行当)的表演技巧。

茶人茶事 说不尽两岸茶缘
《人在草木间》不仅是一曲真挚的恋歌,也是一幅生动的历史风俗画卷。编剧王宝亘在创作过程中大量阅读和实地采风,深入了解茶文化,保证剧中情节有充分的历史依据。剧中除了男女主人公,还穿插了茶博士、金手指、茶商领袖魏建溪、天心寺老方丈等诸多配角,从不同侧面展现出历史上真实的茶人、茶事。
金捃梅之父金手指是当地制茶高手,他身穿粗布衣裳,胸前垂着黑色长髯,老练而朴实。金手指独自在家,与茶寮、炒锅为伴,正在思念女儿,忽然得知她已经与林凤池定亲。但听说林凤池要携女儿、带茶种回台湾,担心自己老无所依,顿时脸色一变,连呼三声“不行”,并质问女儿:“你忍心天高海阔抛至亲?百年后,谁是俺坟前烧纸人?”金捃梅却执意远走,他哀叹:“只当是命里无嗣绝后根,你向那波涛海岛立家门,俺向这高山深涧丧残生。”说着竟要跳崖自尽……